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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令五申”也挡不住科室承包的步伐

时至今日,身边依然有不少很有想法的人,会谈起是否可以去承包一个公立医院的科室,然后就可以畅想“一年盈利,三年翻番”。
现如今,在公立医院里,科室承包已经不被允许,但依然在一些医院存在着,并且还能收入不菲。
究竟科室承包是怎么一回事,其实没人知道,因为几乎没有人见过科室承包合同究竟是什么样子的。而我们唯一知道的就是,什么样的人承包了科室。
把科室承包做大做强的当属莆田人,来自福建的莆田系,如今控制中国80%民营医院,当初他们正是从科室承包开始,赚到了第一桶金。
不过本文并无意深度八卦莆田系,还是专注闲谈下科室承包这一社会和经济现象。一般来说,对外承包科室的主体,通常是公立医院和军队医院,而非民营医院,在改革开放之后,政府的投入有减无增,他们为了生存需要,把一些盈利不高的科室承包出去,用于维持公立医院的运营。
当时,国家对公立医院的投入逐年减少,医院开始将一些盈利度较差的科室外包,被承包的科室一般独立收费、独立营销、独立运作,每月向医院缴纳一定管理费,一般是事前约定好的固定金额再加上一定比例的提成。其中最重要一个环节是:送一定比例的股份给医院主管部门,以和医院结成利益共同体。
科室承包“野蛮生长”乱象
科室承包这门生意,其实并不是莆田系的发明,时至今日,在很多大型甚至知名的公立医院里,其实科室主任就是实实在在的承包者,科室就是利润中心,医生的奖金主要取决于自己科室的盈利情况。
而把科室承包给外人,还是内人,其实都没有本质的区别。改革开放之后,由于医院获得的财政拨款极少,很多医院不得不想办法开拓财路,一些知名医院自然办法很多,但是,一些实力平平的公立医院,为了平衡收支,不得不大规模通过承包科室来弥补收入的不足。
承包的科室大多都是公立医院视为“鸡肋”的皮肤科、妇科之类,后来扩展到骨科、体检中心等。
这些医院和科室常见的分成方式有出借场地、保底返利和分账制。医院转包科室采用三七开的分账制,其中承包者获70%,30%归医院。医院负责提供挂号和场地,承包者承担药品成本、医疗耗材、医护工资、宣传费用等。
有的为免于被卫生管理部门查处,科室的财政大权仍由院方掌控,院方定期与承包者结算,一旦发生医疗纠纷,则从这笔费用中“暂扣”。为此,有些医院会与承包者签一份责任明确、但“不见天日”的协议书。
既然如莆田系这样的承包者可以出大价钱承包,自然有赚回本钱的办法。他们首先是进行宣传,不惜重金在媒体上做广告,很多患者不能分辨医院的真假,在他们看来,非法的医院是不可能上电视、上报纸的。所以广告为承包者引流了大量的患者,当然也不排除有些患者是病急乱投医。
此外,院内制剂也是他们赚钱的渠道,正规医院进药,都要经过卫生部门的审批,然后通过招标购进。但是承包者大多有自己的进药渠道,这里面往往暗藏杀机:药品的质量是否能保证无法考证,有些情况下,他们购进药品后就换上自己的包装,很普通的、甚至是快过期的药,摇身一变就成了“特效药”,通过院内制剂的方式,身价倍增。
更重要是,也是经常曝光的就是造假化验报告有假、诊断有假,治疗自然也真不了。小病说成大病,普通病说成复杂的病,等等,一个目的,就是达到黏住患者的目的。
在原卫生部没有介入之前,各地的地方政府都乐观其成,毕竟公立医院多数不能盈利,医务人员水平低,收入差,成为地方政府的财政累赘;而承包者又承诺在托管期保证国有资产保值增值,承包者又能摆平医疗纠纷,对地方政府和公立医院的院长们来说,科室承包可以出政绩、可以甩包袱,国有资产保值的承诺面子上也过得去,何乐而不为呢?
三令五申下难治顽疾
在上世纪末,大量承包科室的医院爆发了严重的医疗事故,这引起了很多原卫生部的注意,作为公立医院的管理者,对于非法行医,原卫生部的积极性特别高,在2000年,汇同多个部门采取了措施。
这就是关于科室承包的16号文,2000年,原卫生部国家中医药管理局、财政部、原国家计委联合制定了《关于城镇医疗机构分类管理的实施意见》国办发〔2000〕16号。
该文件明确规定,“非营利性医疗机构与境内外社会组织或个人合作设立的非独立法人营利性的“科室”、“病区”和“项目”等部分,原则上应分立为独立法人的营利性医疗机构,也可根据实际情况采取其他方式处理”。
这一文件的用意就是,科室承包的部分不能与公立医院以同一法人存在,而实际上,如果科室作为独立法人存在,其要承担的财务压力就会骤增,对外也不能用公立医院的牌子进行宣传。实际上,基本就迂回地堵上了科室承包的路。
但是,恐怕普通人不知道,中国的公立医院并不能完全归原卫生部管,时至今日,同样属于公立性质的军队医院,就只归总后勤部以及各军区后勤部管。
以部队医院为例,每年下拨的医疗经费一般只够维持医院正常运转3至5个月,剩下的缺口,要靠医院对外医疗来弥补。去年,上海卫计委年终会议上,一位在沪军队医院的院长希望上海卫计委能多多拨款,毕竟,军队医院也服务上海人民,但后勤部给的经费有限,根本不够用。
在原卫生部的打击下,科室承包大规模转战军队医院,另一方面,独立法人的“院中院”,依然普遍存在于公立医院内部。
原卫生部、国家中医药管理局、财政部、原国家计委关于印发《关于城镇医疗机构分类管理若干问题的意见》的通知。这一文件被看做之前16号文的补充。
相比16号文,这一文件十分严厉,承包科室但不具法人资格的承包者,要按双方合资合作协议在2002年底以前到期的可如期终止。合资合作协议存续期间,应严格执行国家有关价格管理规定,所得收益按医疗机构财会制度规定,统一纳入医疗机构财务管理,科室、个人不得自行分配。
至于提前终止合资的合作。可将合资合作方投入资金转为借贷,医疗机构的借款可参照商业银行同期贷款利率逐步还本付息,也可以用医疗机构自有资金归还合资合作方。合资合作方投入的设备,可由医疗机构用自有资金按扣除折旧后的价格一次性买断;也可转为租赁协议,定期支付租金。医疗机构用自有资金一次性买断或归还合资合作方确有困难的,可以通过银行贷款、同级财政专项补助贴息办法解决。
合资合作方自愿将合资合作的资金或设备捐赠给医疗机构的,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公益事业捐赠法》给予捐赠组织和个人名誉褒奖,符合税法有关规定的,享受税收优惠政策。
随着原卫生部采取严厉措施,大规模的科室承包现象得到了遏制,但是,对于已经赚到巨大回报的承包人来说,此时并不是收手的时候。
此后财力雄厚他们已经开始自己建医院了,而那种任何人来了都是病的乱象依旧有所延续,只是在公立医院里,已经见不到太多科室承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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